【真白】《一剑》[终章]

天刀真白安利站:

完结撒花!


伍十肆:



完结了。感谢各位一年半来的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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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江湖……”
“就是江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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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风雪似故人归来。

陆星沉立在风雪中,禁军与厂公们跪在风雪中。慎王虽倒,但权已转交给了陆判,跪倒在权力面前,再寻常不过。陆星沉向人群中走去,跪倒的人们自觉地散开一条通道,陆星沉在走动中把剑扔给方回,沈长歌谄媚地为他披上做工精致的披风,尽头有一匹白马在等着他。陆星沉抚摸着马的鬃毛,回过头来问沈长歌:“公公方才说,慎王……病危?”

“是了。”沈长歌垂眉,“慎王自小体弱多病,陆大人不知么?”

陆星沉对着沈长歌耳语道:“公公消息向来灵通,怎会不知慎王遇袭青龙会时,真武剑法出神入化?”

沈长歌答:“慎王确会剑法,也确有疾病。”

“什么病?”

“不知。慎王十二那年,离宫去襄州调养,也正因为此。若悉心调养,还可再拖上几年。然而慎王执意回开封为圣上分忧。太医院来报,所剩不过数日。”

陆星沉一把抓住沈长歌的领口,立眉而怒:“公公诓我?”

“岂敢。”沈长歌作揖,“慎王面圣,也正为辞官之事。”

陆星沉暗自笃定:“他不过是想清闲。”

沈长歌面对自言自语的陆星沉,正色道:“陆大人还是即刻启程吧,或许还可见慎王一面。”

陆星沉见沈长歌绝不像是说笑,起身上马,勒马向南奔袭而去。

三军调转马头,收拢队型,跟随陆星沉远去。雪尘背后,头戴毡角帽的琴师指节一勾,一声凄厉的转音在雪花中炸开。堆在一旁的雪被太白弟子一把把地洒在深坑中的木棺中,掌门人的尸体渐渐隐没。风无痕虽死,太白犹如有骨,陆判统领三司,六荒并跪。

唯独那个真武弟子,不在他的身后。

陆星沉迎着风雪狠狠抽动马鞭,落雪落白他的眉间,他翻过蛟龙岭,不闻梅香。

曾有一人问他,前路还有多远?那时烟雨朦胧,他给不出答案。

八百里加急书信一封接一封,传信使不敢怠慢,一人一马自开封向北奔袭。陆星沉不知道的是,两匹白公子终将相会,它们或将互相蹭动对方的鬃毛,耳语些许秘密。而他也将打开那一封再平常不过的书信。

展信悦。

不知你是否还记得,教我的第一剑。
你未曾教我太白剑法,只教我如何拔剑。你说命不由天,可逆。

一剑为师,终生为师。

师尊在上,再受卿之一拜。
逆鳞既拔,从此你再无被人牵制的软处。
自此余生,长风万里,不必相送。

陆星沉在山顶勒马,月光破碎而静谧,夜风抚摸他高挺的鼻梁。开封城内灯火通明,皇城巍峨,开封河水波光粼粼,白鹭轻掠,陪伴着钓鱼的老者。

时辰到了宵禁,围绕着皇城的灯火开始熄灭,打更的老人提着旧旧的灯笼穿行在开封的大街小巷里。慎王府的大门被推开,侍女与秘卫、门客,跪倒在门前,头戴素缟,随后四周的府邸相继挂出白巾。陆星沉看到灯火相继灭了,黑暗中开封仿佛沉默了许久,忽而烛火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,民众自发地点燃孔明灯,在院中放飞。大大小小的孔明灯燃在陆星沉的瞳孔里,遇到难事总是笑的陆星沉终究还是笑了,与此同时一滴眼泪就那样硬生生地砸落在握着缰绳的手背上。

眼中万家灯火,身后三军低首。只缺一人陪他看尽这苟延残喘的盛世。

多年前,那个羸弱的世子在还未学会烹茶之前,曾为他熬一碗鱼汤。鱼腹的鳞片之上,有一逆鳞,不去则苦,去之则伤及血肉。

“世子该当如何取舍?”

少年挽袖,意气风发,“去之,宁可痛,不可苦。”

陆星沉笑着,从马背上直直地摔了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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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鸿惊鸣,穿透云雾,指引着大队人马上山的道路。人马虽多,却纪律严明,无人发出嘈杂之声,甚至连马匹也默不作声。陆星沉下马,示意身后人马暂时休整,而他在阁楼之下取下腰间的柳生月,独自一人踏上长阶。

朝中巡抚私访真武山,意外坠崖身亡。巡抚从三品,本案原本无需陆判亲自查看。然而陆星沉不知为何,放下宫宴邀约,更推脱了长公主牵线安排的韩王赵佖侄女的婚约,日夜兼程奔赴襄州。

陆判已上了阁楼两个时辰,毫无动静。副将颜培在阁下带军守候,左右想不出陆判怎么还不押解疑犯。过了片刻,龙七臣亦上了山,看见大队人马静候,不禁问自己的副将:“陆大人还在阁中么?”

“是。”颜培疑惑,“将军怎地也来了,这案莫非有什么蹊跷?”

“我来传圣上口诏。”

颜培不敢多问。龙七臣上了台阶,在门外静静候着。屋内的陆星沉推开窗,窗外那浓郁的雾气就这么灌入口鼻,清新却有些冷淡。这时连他也觉得冷了,他想,谁会给那个身患绝症的世子在晨雾起前披上一件大氅呢?

“真像啊……”女道姑知白跪坐在竹席上,感叹着。

“你说什么?”陆星沉回过头来。

“像慎王的亲侍。”

“我?”陆星沉眉头微皱,“哪里像?”

“眉眼。”知白补充道,“眉舒展开来最像。”

陆星沉伸手按平自己的眉头,也曾有一双好看的手这样抚过他的眉间,被他一手打开,一句话打为不学无术的学生,被当时深陷在首例不破之案的阴郁、以及对好友的愧疚中的自己嫌弃厌恶。


“世子要学,那我便教你太白平生最快一剑。”

“这剑太快……我学不会。陆判可否再演示一遍?”

“这剑都学不会,你便出了我这师门,去学真武的剑法。那里的剑法最慢,足够你慢慢学起。”


曾有一人在星辰之下,太极道场之上练剑。

那人在练剑的闲暇之余仰望夜空,时常怀念昔日的一日之师。他贪恋那冷峻判官官帽上的一针一线,也听闻那人因刚正而处处碰壁。

这生命啊,本就短暂。宋卿之独自一人活了二十几年,他要在另一个人心里活完余年。

陆星沉努力去压自己的眉头,一遍再一遍,然而眉间仿佛宣纸的褶皱,此起彼伏。他趴在窗边,看着窗外的太极道场,身着素色调的真武弟子打着上善,一缕茶香就这么冒了出来。陆星沉双腿一软,跌坐在窗边。细细闻去,原来是身后的知白煮的茶。陆星沉淡淡地说:“你把巡抚推下了山崖?”

“是。”道姑轻言细语,“陆大人早该押解我回京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我有难言之隐。”

陆星沉轻笑道:“你,无罪了。我还真武一个人情。”

龙七臣终于推开木门,看着屋中的情景,让出位置,背后赫然是传闻“已死”的巡抚。陆星沉瞠目,脸上表情别扭地变换,突然大笑。四人看着大笑的陆星沉,沉默不语,面容更加凝重。陆星沉取下官帽甩在桌上,解下披风与束腰,只紧紧握着无锋之剑推门而出。

原来第一案是为自己准备的,宋卿之出了那题,等待他来解答。时至今日陆星沉终于解开了谜底。为破案,而作案。只是人性哪堪试探?

陆星沉深觉自己不配为判官。他只是个有血有骨有情的太白弟子罢了。

“星沉!”龙七臣喊住他。

“我不做了。这官我不做了,这权我不要了!”陆星沉大笑道,“我为一人失了公允,天下再没有我能破的案子。这哪里是前朝?你们说哪里是前朝?”陆星沉有些疯魔地疑问,御剑从台阶一跃而下,雾气被他劈为两半,他踏剑而上,苍山万物在他脚下,钟鸣自天光乍破那头响起,千万道云卷残舒而来。

这是江湖。江湖,就是江湖。

龙七臣看着陆星沉在日出中逐渐消失的背影,伸手阻止了颜培前去追赶。

“圣上口诏,若陆星沉秉公执法,则再升一级,官正一品;若他留有私心,则准了他辞官的辞呈。”

颜培这才恍然大悟:“原来,此次是圣上的试探?可惜了,可惜了……”

知白拂尘一摆:“不,他自由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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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使风雷一剑,是为平生最快一剑。

偏偏有人使一剑——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

此剑最慢,一剑就是一生。




全文完。




Free talk:

这是我第三篇天刀同人。第一篇是丐香,讲的是怀念而不纠结;第二篇是唐香,讲的是错过而不遗憾;第三篇是真白,讲的是江湖就是江湖。
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,有你的地方就是天涯。
其中真白是写得最久的,历时一年半。我常蹲冷坑,倒是没觉得圈冷无人怜爱我就得自怜自艾怪这圈不行。最后写成这样也没办法了,最后一章一次性写出来就这样了,be得像是脱缰的野马,既没有撕心裂肺的感情爆发点,抖包袱也抖得很强行。大概是前面的章节里人物情感爆发点太多了,写烦了,最后反倒写了个平平淡淡的be。
最后,感谢查子,忘臣羽,期雪,墨轩染尘,白白一个柏,谢楼南等等及未提名小天使对本文的长期关注。当然还有沉迷超蝙圈的好友痛痛太太的陪伴和互捧臭脚。比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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