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意绮]畏寒

这突如其来的end

次瓦:

《畏寒》


*别名:剑宿总是不高兴


意绮意无差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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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.


“共眠一舸听秋雨,小簟轻衾各自寒。”


 


01.


意琦行第一次看到绮罗生的时候,后者还是一只自称白小九的小狐狸崽子。


绮罗生第一次看到意琦行的时候,后者束着高高的发髻面色傲然肃穆像自家隔壁书院里的老先生。


那一天意琦行方练剑完毕,就见一留衣牵着白花花的一团走过来,说这是绮罗生,想拜武道七修门下。未等意琦行开口,就听绮罗生纠正他,是白小九。一留衣又纠正回去,你爹说你叫绮罗生。


绮罗生戴着蓝色头巾,底下是蓬软的白发,闻言微微蹙起眉毛: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?”


一留衣一怔:“你不是绮罗生吗?”


绮罗生又道:“我不是绮罗生。”


一留衣茫然:“那你是什么人?”


绮罗生道:“我是白小九,不是什么人。”


一留衣:“……”


意琦行:“……”


在一旁听完全程的意琦行没有出声脸上也看不出神情,腕间一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,长剑回鞘斜于背上。


绮罗生不认识面前此人,观其周身气度和面貌心知此人来历不凡,便息声阖下眼睑不再与一留衣纠结名姓问题。三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,绮罗生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落了个来回,之后听到淡漠的声音:“来修什么?”


绮罗生低声回道:“刀。”


意琦行点头:“明日寅时在武场中等我。”


待他身影消失在二人眼里,一留衣才向他解释道:“他是意琦行。”


绮罗生恍然:“武始通修,七修之首的绝代剑宿?”


一留衣点头:“是啦。”


绮罗生又问道:“他明日让我在武场中等他,意思是他亲自教我吗?”


一留衣也觉得有些奇怪,意琦行性情孤傲,一向独来独往,这还是首次提出要亲自教授刀法,更何况教授的对象还是只初来乍到没提过刀的小崽子。


这不得不让他觉得奇怪。


不过他向来洒脱,没有答案的问题自然不会继续纠结,转头对齐到他胸口的绮罗生道:“明日就知了,走吧我带你去你以后的寝房。”


 


叫唤渊薮很高,很高的地方总会很冷。


绮罗生寅时来到空旷的练武场上,寒风萧瑟,直往人皮肤里钻。此时弯月未落,朝阳未起,练武场已站立了一人。意琦行负剑立于中央,衣袂随风飘荡,发髻高束,面目俊朗。睁眼时长睫下的蓝色双眸甚至像在发着光芒,如同绮罗生心中那串从未见过却是最漂亮的蓝琉璃。


意琦行看了他一眼,眉间微蹙似是不悦。绮罗生向来乖觉,他看出意琦行神色的异样,低声道:“师父。”


意琦行摇头道:“吾可带你识刀,却不能教你用刀。”


绮罗生眨了下紫瞳,闻言乖声道:“剑宿。”


意琦行应了一声,方才神情里的不愉消散了些,他下颚微抬朝绮罗生道:“拿起你的刀。”


绮罗生这才发现意琦行身前还立着一把刀。刀上没有任何花纹,但绮罗生握住刀柄将其提起时便知道,这是一把好刀。他血脉里的感觉似乎在他提刀时都开始沸腾,有什么东西在体内逐渐苏醒,这种隐隐欲燃的澎湃感驱散了他表肤上的寒意。


绮罗生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学刀的,或者按照绝代剑宿的话来说,他不知道别人是如何识刀的。对于他来说,提刀握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。


意琦行并未拔剑,他只是运气于两指指尖,在空中划出气劲点于刀刃上。但在触及的那一瞬间绮罗生已经变换刀势,既避过了他的气劲同时又让刀刃远离意琦行指尖上的皮肤。


意琦行有些惊讶,以至于发出了“嗯?”得一声。


识刀只持续了短短一招,意琦行便收手道:“你已识刀。”


绮罗生眼里有些懵懂。他明白意琦行的意思,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会如此。


意琦行立于他身前一步的地方,他与一留衣身形差不多,但脊背永远挺得笔直,发髻入云,所以看上去绮罗生只到他心口。两只尖耳从白色的发丝里竖起,绮罗生只到今天要动身学武便将头发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,如此一来那双绮罗耳便无法遮住。看上去就柔顺非常的白发,竖在其间的尖耳因寒风而微微泛红正在微不可察地抖动。


意琦行眉间再一次蹙起,他上下打量绮罗生,不悦道:“你为何穿得如此单薄?”


绮罗生一怔:“我只带了两件衣衫。”


意琦行眉间褶皱更深:“叫唤渊薮朔风凛冽,终日寒凉,为何不多带厚重衣服?”


绮罗生忙道:“我自幼便不畏寒,况且义父说了练武之后内力绵长,也不会被寒风侵体。”


意琦行见他言此也不再说了,方才开口道出关切之语已是稀有之事。他又简单教了绮罗生几个身法,道了一句“勤加练习”便拂袖离开。绮罗生见他离去的身影,心下揣测是否自己说错了话惹恼剑宿,不过思及意琦行孤傲的性子必然也不会和自己计较,也放下心来自行练习刀法。


 


那日绮罗生携刀回房,见门口被人放了一个包袱。


包袱里放着的是几件厚实的绒领边白衫,衣面绣有祥云,袖口镶有金丝,指尖摸上去便知道穿在身上会有多么温暖。


放在衣衫最上面是一本刀法。


武道七修内七修的刀法。


绮罗生自然知晓这是谁送来的,他嘴角向上提起露出个开心又狡黠的笑容来,狭长眼眸里映射着紫色的碎光。


他忽觉绝代剑宿并非孤傲,实则别扭才对。


 


一留衣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触到了绝代剑宿的逆鳞。


他练完功法回房后,就见意琦行手持拂尘站在他门口的院落里,面上虽一如往常地看不出神情,但同修多年吃了数次这“不动声色”的暗亏后自然便能看出底下的不悦来。


一留衣有点想转身回武场,可意琦行早在他靠近院落的时候就能够听到他的脚步声,所以他自觉地走到他的面前,问他什么事。


意琦行睁开阖着的眼眸:“为何让绮罗生住北边的寝房?”


一留衣奇怪道:“因为只有那间是空着的啊。还有,人家说了叫他白小九。”


意琦行沉默稍顷:“你和他换一下吧。”


一留衣眼含鄙意:“……”


意琦行又道:“你住我那间。”


一留衣还拿着长戟,听他千折百转这几句有点想拿戟尖戳死他,戳完又觉得不解:“那你直接跟他换不就行了?”


意琦行拂袖离开,他知道一留衣已经应允了这个要求,便也不再多言,只朝最北面绮罗生的寝居走去。


 


绮罗生这几日不知误食或是误闻了什么,总是接连不断地打着喷嚏,甚至是在练功场上和同修对势时总会忍不住停下来打个喷嚏。对面的师兄见他如此也没了切磋的兴致,哭笑不得道:“小九,你可是染了风寒?”


同修之间除了一留衣与意琦行,其余之人都随他的心意唤其小九。


绮罗生摇头道没有,见自己这毛病一时之间也好不了,索性下场打算早些歇息。却见意琦行立在一旁不知道看他们比武看了多久,绮罗生与他视线对上后,见他又是皱眉望着自己,心下有些无奈。


他来叫唤渊薮已有数日,意琦行看他时便总是这幅不悦不愉的面孔,即使知道绝代剑宿对他并无恶意,可是心下难免会惶恐。


意琦行待他走近后,伸手往他额上贴了贴,稍触即离。


“染了风寒?”绝代剑宿出声问。


“没有。”绮罗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又瞧了一眼意琦行白皙的指尖,“倒是剑宿,手指的温度很低。”


绮罗生又抬头看眼前永远“剑高不过顶”的人,嗓音里还带着少年气息的清朗:“北边院落阴冷,剑宿合该多穿些才是。”


意琦行:“……”


绮罗生又道:“义父说了我自幼体寒,却意外地不畏寒,严冬时只着单件棉衣也无妨。剑宿若是畏寒,与我换过来便是。”


剑宿眼底不甚自然,没有想到绮罗生将之前换房一事知得一清二楚,摆手道:“吾等修武人士,内力护体倒是无妨。”


绮罗生点头“哦”了一声,神情却不肖口中那样。


意琦行一字一顿叫小狐狸的名字:“绮罗生。”


绮罗生刚想回应,却抬手掩鼻打了个喷嚏。


意琦行无奈:“罢了,你早些休息吧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02.


绮罗生及冠那一年,义父白九病逝。


白九除义子外别无亲人,绮罗生为他立了一座石碑,在墓前站立许久才道:“义父为我取名‘绮罗生’,他知晓我与刀法有缘,以刀神为名鼓励我攀上叫唤渊薮拜入武道七修。”


意琦行立于他身旁,此时绮罗生已长成青年模样,手持玉扇,一派浊世佳公子的模样,与数年前灵巧的狐狸崽子已大不相同。此时声音夹杂低落哀伤,意琦行心下一痛顿时复杂难言,只低声说道:“你刀法大成,也算了了他的心愿。”


绮罗生微笑道:“还要多谢绝代剑宿多年的教导。”


意琦行蹙眉:“吾说过,吾允许你唤我意琦行。”


绮罗生见他眉间又蹙,熟悉的褶皱现于眉间,将本就肃穆的面孔更贴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孤冷,摇头笑道:“剑宿又摆出这幅面孔了,分明知道我早已不惧。”


意琦行平静地戳穿他:“你从未惧过我。”


二人边言边行来到江畔,一座窄小画舫栓于岸边,绮罗生合上扇子笑道:“我已打算离开叫唤渊薮,这几日还要多谢剑宿的帮助。”


意琦行道:“武道七修才是你的归宿。”


绮罗生颔首应允,足间踏风而起站于船边,回首见意琦行沉眸望来,胸腔内仿若冰蚕吐丝,一缕一缕裹于心上收紧。


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种情绪名为“不舍”。


绮罗生不再打趣剑宿,意琦行也收起不悦的神情,他们隔江对视,悄然无声地用视线胶着。


终是绮罗生败下阵来,他展扇遮于唇边:“剑宿可要上船送我一程?”


意琦行长睫颤动,嘴角少见地含了一丝笑意:“你畏高而我却晕船。你既离了渊薮,我也不再留你,往后自行珍重。”


绮罗生也笑道:“如此以后,剑宿便可回到自己的寝房,不用忍受北院的孤冷了。”


绮罗生挥袖解了绳子,进了画舫,纱帐遮掩下身形影影绰绰。江上薄雾弥漫,不多时船只便隐入雾中没了踪影。


意琦行仍立于江边,他长睫相交,拂尘长袖自在风中飘摇,站立许久都不曾离去。


 


自那一别,七修内外一战,意琦行将残存的外七修囚禁在通天道炼铁。绮罗生于江湖飘摇,挑战天下,因缘巧合结识奇花八部的兽花。其间种种,暂此不提。


 


绮罗生一尝雪脯便醉心于此无法自拔,每每靠岸都要去酒家打上几盅。江上寒露重,虽说他并不畏寒,但雪脯饮下能驱散筋脉内寒露的湿气,对兽花之法也大有好处。


他提了酒壶重返江边,月之画舫静立水上。船头却多了一道身影,仍像以往那样发髻高束剑斜于背,阖眸时长睫相叠,密密一片。


绮罗生并不惊讶,但不得不承认他今日打酒回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欢愉。


“绝代剑宿。”


那人转过身,拂尘在风中飞动,面无神情唯有蓝色瞳孔散着零碎的月光:“唤吾意琦行。”


绮罗生站在岸上与他对视,恍如隔世,多年前他们也曾这样隔岸相望,但如今却是位置颠倒。


这一次他们是重逢不是离别。


还未等绮罗生开口,意琦行便看见他手中的雪脯,剑眉朝中央昂起,又是不悦。


绮罗生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手中的酒壶:“多年不见,剑宿竟是要以这幅神情面对我吗?”


意琦行道:“多年不见,吾竟是没想到你开始嗜酒。”


绮罗生饮了一口,掌心运气将白瓷粉釉的酒瓶丢掷过去,自己也随着酒壶的运迹落到船头。意琦行稳稳地接过酒壶,酒液晃荡散发出清冽的香味,身旁绮罗生摇着扇子含笑得望过来,他便也顺势抬手饮了一口。


雪脯入喉,酒液滑入肠胃,很快四肢百骸里都灼热起来。


绮罗生有些怔愕地望着脸颊泛红的意琦行,着实没有想到堂堂绝代剑宿竟如此不胜酒力。


意琦行只觉双目灼热,江风一吹脑际便有些晕眩,他蹙眉道:“吾果真晕船。”


绮罗生:“……”这哪是晕船,分明喝醉了。


 


二人暂别多年,再相逢时却不曾有丝毫的陌生。


意琦行坐于船舱一边,绮罗生与他之间摆了张窄小的茶几,上面是一壶牡丹花茶。除此以外,船舱暂无其他空余。


绝代剑宿今日的眉头似乎就没有舒展过,心里想道这么些年绮罗生就住在这么小的破船上。一人兴许正好,两人平躺下来便无翻身的余地了。船舱两侧只有纱幔遮掩,江风瑟瑟吹入舱内,夜间的寒气轻易就能侵入骨髓。牡丹花茶香气扑鼻,茶杯握于手中却也只能给掌心带来一丝温热。


绮罗生观其神情便知他又是不悦了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一转就知他在想些什么。


扇子轻轻敲了几下掌心,他故意道:“画舫窄小,江风寒冷,绝代剑宿今日可要宿于画舫?”


意琦行蹙眉:“跟我回叫唤渊薮。”


绮罗生笑道:“渊薮寒风与此处相得益彰,更何况比起寒冷,我还是更加惧高一些。”


意琦行闻言沉默半晌,他放下手中茶杯,抬眼看过来:“那便睡吧。”


绮罗生:“……?”


 


临近子时,月明星稀,乌鹊早已栖于枝头。江波浩渺,画舫于浪中轻晃。帷幔轻轻掀起一角,借住月光便能瞧见里边的船板上躺了两个人。


其中白发尖耳之人忽而开口:“剑宿,你可安好?”


意琦行言自己晕船,此话不假。先前喝了雪脯,此时酒液似乎和这小船一样在他胃里颠簸,坐时还不觉,待平躺下来更觉船只颠来倒去晃得人头晕眼花。他没有开口回答绮罗生的问题,只是低低应了一声。


绮罗生也是首次与人眠于画舫,二人肩并肩,两条轻薄的被子盖在各自的身上,被角撘在一处,两道绵长的呼吸甚至都缠绕在一起,分不出彼此。


“’共眠一舸听秋雨’,此时虽无秋雨,”绮罗生笑道,“但潮水声声,也颇是一番风味了。”


意琦行久未答话,绮罗生以为他已入眠。


画舫内一片寂静,唯剩浪波涌动声音。


剑宿坐起身,将自己身上的薄被盖于绮罗生身上,而后掀起被角重新躺了下来。绮罗生只觉身侧一片温暖,现下不仅是呼吸,连彼此的温度都交杂在一起。他这才反应过来,心道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。可余光瞥到身旁的人脸上,绮罗生终究没有开口解释。


江风吹来,寒气依旧,不畏寒的人与畏寒的人,都不再寒冷。


 


03.


秋雨连绵。


绮罗生再一次上岸打酒,牛毛雨丝打在他发梢与嘴角,掀起初秋的寒意。


桥上站立一人,持伞负剑。


绮罗生缓步走近桥下,那人打着伞举在他头顶,大半个伞面尽数罩住一手持扇一手拿酒之人。


“今日又去画舫饮酒吗?”


“嗯。”


“绝代剑宿不再晕船了?”


“晕船与畏寒,吾选前者。”


 


……


 


END


 


意绮,真的,好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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